昀兮

就像是一缕清风,遇到了一片落叶,你带着他远行,陪着他枯萎。

【腐】【龙之谷】月主(二)

    公认的阿尔泰亚女神最宠爱的职业是祭司。因为据说当祭司同时召唤出五种圣物时,可以请求女神降下奇迹。

   然而不幸的是,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一个牧师是一位贤者,并非祭司。大概是这个缘故,奇迹并没有降临,随着时间的推移,家里的人渐渐的越来越少了,最后终于只剩下了冥泽,辉和月三个人。

 

    “哈~啊,忽然之间这么冷清还真是不习惯啊。”辉背倚在二楼走廊的栏杆上,微微侧过头,斜视着空旷寂静的大厅,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头上的狐耳随之颤动。

    前几日还喧闹不已的传送大厅,此刻空无一人,黯淡的传送法阵时不时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辉,像是在不停地声明自己还在运作,还没有报废。

    虽然早已经经历过这般场景,但每一次辉都会感觉到刻骨的寒意。只是因为派不上用场,就要消失吗?

    “女神陛下,还真是残忍啊。”

    “女神是仁慈的,她创造万物,她恩赐生命,她令这世间充满希望。当堕落之毒降临时,即便自己陷入沉睡,女神依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请求所有世界的生灵相助,并给予我们在绝望中挣扎的权力。女神从不曾向她的孩子们索取什么,她只觉得为孩子们做的还不够多。”

    一段虔诚的赞颂打断了辉的唏嘘,狐耳少年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双手伸过头顶捂住自己敏感的耳朵。

    大哥你真不愧是深渊行者,走路都不带声儿的?!辉心里虽然如此想着,嘴里却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招呼:“冥泽哥哥好~”

    少年全神戒备的样子,活像一只遇见天敌的小狐狸,就差把全身的毛竖起来了。冥泽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一点愁绪也淡了几分:“下次说人家坏话的时候记得小心躲着点。”

    狐耳少年心里嘀咕:我能躲哪儿说女神坏话去?

    冥泽像是看穿了小狐狸的内心独白,温柔地笑了笑开始说教:“女神并非残忍,她虽是神,却不是万能的。消失的人的真名并不是被女神收回了,而是消散了,女神已经尽力了,但她太累了。”

    青年侍者的声音温润清亮,口中话语如诗如歌,狐耳少年却只听得云里雾里。

    虽然没太听懂,但是不给点反应是不是不太好?冥泽哥这么认真的说。辉想了想,满脸认真地问道:“请教冥泽哥。”

    冥泽被小狐狸煞有介事的样子逗乐了,忍俊肃声道:“小辉请讲。”

    “那什么,我刚刚说女神坏话,她老人家不会生气吧应该......”

    冥泽拼命想要忍住笑的冲动,可是气到喉头又怎么忍得住,噗噗笑着,走过去想要揉揉这个可爱的小东西。

    狐耳少年惊恐地看着青年侍者满脸扭曲(。)地向他逼近,正欲大喊救命,却又想起此时家中那还有人能救他,心下顿生绝望——个鬼啦。

    苦中作乐也好,没心没肺也罢,两个人的时间总是比一个人的时间要开心一些。这大概,就是相依为命的意思吧。

    “月还是没出来吗?”冥泽摸了会儿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忽然停住手问道。

    辉正摇头晃脑被冥泽摸的很舒服(。),突然被发问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家里已经不会只有他们两个了,还有那个一开始是被关在房里,现在是自己不愿出来的银白骑士。

    “没有呢,”不满冥泽停下动作,小狐狸开始自给自足地拿耳朵蹭青年暖暖的手掌心,“嘛,第一次都是这样的。说是接受了,消化也是要很长时间的。”

    “嗯。”现在轮到冥泽被小狐狸蹭的手掌心微微作痒,很舒服,“那就让月一个人待一段时间吧。”

    狐耳少年敏锐的发现冥泽的称呼发生了变化:“冥泽哥不称呼月‘殿下’了?”

    “新主随时会到来,我有预感。我们必须尽快帮助月摆正位置。新的殿下醒来时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冥泽的眼神晦暗,呢喃道,“我有预感,这天就快来了。”

    光明武器主副手,七套以上的时装,最新版的三件套和六件套其中三件。按照月如此优渥的恩赐程度,即便是主之间的交易更替,也应该会十分抢手,怎么会至于半年都没有人接手?

    “残忍的不是女神,而是不愿意加持过多真名的主。”

    这句话,辉听懂了,实际上他在这个家里的时间比冥泽还长,冥泽能看出来的问题,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那位存在是他们无法抗拒的主,比女神更先一步掌握他们生死的主。

   小狐狸的眼神也暗了一下,旋即又换上了没心没肺的笑脸,嘟着嘴吹自己额头上垂下的刘海:“不用担心啦,月很乖的,新主会很满意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月说话了,你不是一直看他不爽么?”

    “过去我觉得他仗势欺人目空一切啊,现在我才明白,那份宠爱是被他藏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他巴不得一个人独享,怎么会有时间去仗势欺人,他就是那么飞扬的性子。我是过来人,就不跟他计较了。”

    “都是乖孩子。”

    “嗯哼哼。”

 


    七天以后,呆在房间里将近二十天的月终于走出了房间,只是意志依旧消沉。辉和冥泽一左一右像伺候月子一样嘘寒问暖,月时不时回应几个字。冥泽倒是很满意现在的进展,辉却有些不耐烦了,他天生就是跳脱的性子,月身边的气压低到他实在受不了。一会儿以后小狐狸就找个借口遁走了,两支白嫩的小腿足下生风迈得飞快,尽显战士冲锋本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空无一人的传送大厅里,庞大的魔法阵疯狂运转带动空气阵阵嗡鸣,像是圣堂的唱诗班唱响了那流传久远盛大庄严的圣歌,又像是虔诚的信徒收到了神祇即将降临凡世的喻示,欢欣地敲响礼拜了无数个世纪的钟鼎。瞬息之后,有耀眼的白光冲天而起,就像是神祇睁开了眼,抛出佩剑化作黎明于刹那间撕裂夜幕。纯白的光辉洒落房子内每个角落,如同传说中遍布光明的高阶天堂。

    冥泽蓦地睁大了双眼,扑到栏杆前仰视擎天般的刺目光柱,眸子里有符文飞速明灭。他看见了光柱中最纯粹的阿尔泰之力如同海水倒灌千江万河分流成数不胜数的支流,看见了仿佛无穷无尽的阿尔泰之力用最浪费的方式在顷刻之间构成数以千万计他来不及解读的魔法咒文。这些魔法咒文诞生后立刻绽放出无量光,如同神明初生的瞬间便开始向凡世的贱民们昭显他的威严!

    冥泽回过头,神色是和月一样难以克制的激动。    

    这样的场景他们两人曾无数次见过,那时他们恭敬地跪拜在如同能刺破空间横贯时间的光柱前,口诵赞歌,恭迎主的降临。

    两人因为太过惊喜而呆愣原地对视了数秒后,冥泽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传送阵在持续激活,并没有人被传送过来!

    这不可能!传送法阵消耗的能量异常庞大,就算是和女神缔结契约的主也不可能无止境的用阿尔泰之力使法阵处于传送状态!沉睡中艰难维持着生命的女神不能也没办法借给那位主这样海量的力量!

    有人在用自己的力量强行支撑魔法阵!

    为什么!?传送阵是主神契约的一部分,如果是契约者,应该如臂使指才对!往日就算因为主心绪不定导致传送的时候契约不稳,最多也不过一两息的时间,可是从魔法阵激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十息时间!

    冥泽从来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主都是应女神请求才来到阿尔特里亚大陆的,说得难听点,女神求人家人家才来,怎么可能会浪费海量的力量去转化为阿尔泰之力,并强行支撑魔法阵,这完全得不偿失啊!?

    冥泽蓦地想到一个可能,一把抓住急着就要翻栏杆从三楼跳下去的月,满脸焦急的喝问道:“月!你的武器,防具,魔法饰品,或者主恩赐给你的其他东西,有没有没与灵魂绑定的?”

    月抽手不得,声音蓦地冷下来:“冥泽,我不知道你抽什么风,但是现在,给我放手。”

    冥泽见月也是不会老实回答的样子,双眼凝聚黑暗火痕。借着传送阵纵情肆意挥洒的阿尔泰之力,往日需要一秒时间准备的技能刹那间就汇聚完成,冥泽一手抓着月的手腕,一手乘其不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那双因焦急而染上凶戾的眼睛和自己的眼睛对上。

   “暗影之法:暗影聚焦!”冥泽念诵技能真言的时候也和他平时说话一样,温润从容。

    只见黑暗火痕在冥泽的双眼中猛地跃起,如花绽放,附近的空间都仿佛被感染一般,蔓延出无数的火痕包围了卸下戎装的少年战士。然后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向少年战士束缚而去!

    月被冥泽阻拦本就十分不满,此刻见他竟对自己使用技能,向来不吃亏的他怎么会束手就擒!

    “战法!斗气净化!”月的原本沙哑的声音蓦地清亮起来,尽管带着少年因还未变声而雌雄莫辩的稚嫩,却如同鹰啼般高亢嘹亮。

    只见一股强大的阿尔泰之力从月的身体里爆发,和传送阵极其相似的光柱从月的脚下喷发而出,那是最纯粹的阿尔泰之力,如同神域屏障将所有黑暗火痕排斥在外。

    阿尔泰之力一旦有了形体便有了属性,有了属性便不再纯粹,虽然能更有效地对堕落魔物造成伤害,却会被最纯粹的阿尔泰之力排斥。

    冥泽蹙眉,目前为止虽然在动武,但两人都很克制,暗影聚焦是偏意志影响的技能,而斗气净化则是完完全全地防守表示。再动手下去,就是伤害技能了。另一边,月自知没带武器在身,纵有千般手段使不出来也是枉然,也不敢贸然动手。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的时候,仿佛从刹那穿透永恒的圣洁光柱出现了一瞬间不稳定的痕迹,然后刹那溃散,只剩一声震耳欲聋的,饱含愤怒之情的咒骂在溃散的瞬间传出,回荡在归于空寂的房子里:

    “艹!!!!!!!!”

    “主!”月急眼了,也顾不上没带武器,抬腿一个侧踢接战技·横扫千军就向冥泽脸上招呼。

    冥泽见传送失败,则是直接撒手后撤,长出一口气后,肃声解释道:“刚刚使用传送阵的不是主!”

    月冷笑:“自然不是你的主。”

    “也不是你的。”先前遁走的辉从冥泽身后的楼道里跑了上来,听见月意有所指地讽刺冥泽,毫不相让地接过话头,“你跟随主那么久,什么时候见过主传送需要那么久的。”

    冥泽倒是不气,月曾不分日夜地守候在传送阵旁半年的时间,他对主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此刻传送阵的亮起一般只有一个情况,主通过传送阵降临了。

    但那是一般情况,今天的情况明显不一般!

    “确实有人在使用传送阵,但是传送阵并不承认他的身份,”冥泽耐心解释道,“也就是说,他是个闯入者,并没有契约者身份!”

    “荒谬。”月嗤笑一声,“传送节点在无垠虚空中游荡,没有主神契约根本无法准确定位。”

    “你是白痴吗?”辉的神色异常阴鸷,冷笑的看了一眼大厅里平复下去的法阵,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月,“你的主,他的契约,被人夺走了。”

    “胡说!不许你诅咒主!混蛋!不许不许不许!”月勃然大怒,一个冲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冥泽,冲到辉面前,旋身就是一脚拦腰踢过去。

    辉仿佛早有预料地一个翻滚,间不容发地闪过这一脚,起身一记勾拳狠狠地砸在月的脸上,月脑袋嗡的一下被打懵当场。辉一把抓住月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撞在墙上,看着月不甘的眼神冷笑道:“你一个魔法剑士跟我玩拳头,够不自量力的啊。”

    “好吧我换个说法,”辉侧头看了一眼想要阻止两人争斗的冥泽,冷哼一声,“你的主,他的契约,被人窃取了。”

    “你胡说!”月挣扎着想要掰开怼在胸前的拳头,可辉不是冥泽,抬腿一膝盖毫不留情地撞在月肚子上,瓦解了月的所有挣扎。

    “听着,我骗你没什么好处,但是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下你的主,我记得他以前说他的契约被他用自己的规则加密过,除了他没人能解读。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今天那个家伙才会无功而返。”

    “不然的话,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的我,就是你的下场!”辉说这话时脸色狠戾阴鸷,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仇恨。

    这下不说疼的直呜咽的月,冥泽都惊呆了,急急地追问道:“小辉你,你说什么!?”

    此刻的辉早已没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的影子,即便是面向冥泽,他眼里的仇恨依然令人心惊,满脸的不甘将少年天真的脸庞扭曲成可怖的样子:“冥泽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除了这耳朵和这纹身,什么恩赐都没有吧?”

    “我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位主唤醒的第一个人,我的主对我的宠爱根本不在这个白痴之下,”

    “我也有过威风凛凛的时装,我也有过极度珍惜的三件套,我也有过一身由主亲手强化的灵魂交融的装备。你现在有的,我曾经都有!”辉捏着月的脸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

    “你知道恩赐被从灵魂上强行扯出的感受吗?你知道那种灵魂被撕裂痛不欲生的感受吗?你知道真名被强行抹消眼看着自己归于虚无的感受吗?”

    “幸运的家伙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辉冷漠地看着月在他手下挣扎,眼神却有些恍惚:“我当时以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的真名已经被抹消。如果不是主在最后关头出现,催动契约排斥了那个窃夺者,我真的就已经死了。”

    “主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使我没有归于虚无,并重新赐名。但是除了这条命和我脸上这个纹身,我所有的恩赐都被那个窃夺者夺走了。”

    “那段时间我整晚整晚地做恶梦,主不顾违背契约的后果,陪了我整整一个月。我清楚地记得每天晚上,我从噩梦惊醒,主就会抱着我哭,不停的说对不起。”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没有,这还不是故事的结局。”辉垂下头低低地笑了两声。

    “一个月以后,因为主违反契约滞留阿尔特里亚,女神意志强行剥夺了主契约者的身份,转交给了另一位主。而我的主,那个哭的像个傻瓜一眼的女人,她直到被契约排斥出阿尔特里亚依然在不停地呼喊我的真名。”

    “至此,我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窃夺者全部夺走。”

    说这些话时,辉的语调冰冷的可怕,也镇定地可怕,仿佛他所说的不是自己刻骨铭心的往事,而是道听途说的一个逸闻一般。

    冥泽再也无法保持淡然和从容,今天所见所闻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一直以为窃夺者只能夺走没有绑定的恩赐,没想到连已经灵魂绑定的恩赐也可以被强行剥夺!这和硬生生割裂灵魂有什么区别?冥泽张张嘴,试图说出一些令人暖心的话语来安抚此时獠牙毕露凶狠如狼的辉,但只是一瞬间他就放弃了。此时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那样久远的往事,就算有伤痛也早就结痂了。冥泽沉默了一会儿,从背后环住辉的肩膀,捂住他的眼睛,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不用担心我,不用怜悯我,这么多年,我也好好的过来了。”

    辉任由冥泽抱着,松开提着月的手,再没有说一句话。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月微弱且痛苦的咳嗽声。

    窃夺者失败了,在浪费了海量的力量后,带着不甘和愤恨失败了,和那天截然不同的结局,令辉也有几分大仇得报的快感。

    “月,你现在知道,你有多——”幸运了吧?

    后面的话辉还没来得及说完,刚刚平复下去的传送法阵,竟再度开始闪耀,横贯整个无垠虚空的圣洁通道在溃散仅仅十分钟后,再一次跨越时空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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