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兮

就像是一缕清风,遇到了一片落叶,你带着他远行,陪着他枯萎。

整理了一下这荒废的一年多里开过的脑洞(Ver4.2)

天运帝下了朝,带着一群太监宫女直奔辰明殿,吩咐宫女们在红墙外候着,自己带着两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偏殿的小书房里临君念书的声音软软嫩嫩的,天运帝听着,心里的气闷竟也渐渐不觉了。
小六子瞧见天运帝过来,忙上前叩拜。
天运帝支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声张,低声问:“世子可用了早膳。”
小六子低头恭敬回道:“回皇上,用过了。世子今日胃口不错,吃了不少。”
天运帝点点头,原本满面的怒容也缓和了些:“不必通传了,既然先生在授课,朕就不进去打搅了,下了课让世子到太后宫中来用膳。”
小六子点头蚊声应是,目送着天运帝离去后,竟轻轻地打开了小书房的门。
须知太祖为防宦官干政,严令禁止太监识字,小六子在先生给世子讲课时推门打搅,若追究起来可是重罪一桩。
小六子推开小书房的门,但见书房里只有一个穿着素色常服的半大少年坐在书桌后面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并没有什么先生。
小六子一脸心有余悸,颤着嗓子道:“世子,陛下去凤仪宫请安了。”
小孩,也就是东靖王世子临君被小六子颤抖的嗓音吓了一个激灵,赶紧瞟了一眼门外,看见天光灿烂,空无一人,方才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瞪了一眼小六子:“又不是让你蒙骗皇兄,至于么,吓成那个样子。害得本世子还以为皇兄跟在你身后呢!”
小六子哭丧着脸:“世子您刚刚是没看见陛下那脸色难看的,相必朝堂上又有不如意的事。若是陛下刚刚推门进来,小的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
临君把手肘搁在转为他裁制的小书桌上,两手捧着脸,一边晃荡着腿一边偷笑道:“皇兄是最敬重翰林先生的,更何况这位镜水先生乃是翰林都难得一见的渊博之人,皇兄是绝不可能打搅他授课的。”
小六子听了这话差点就给他主子跪下了,劝道:“世子既知道镜水先生学识非凡,何不好好跟着先生学。将来学成了,也好替陛下和王爷分忧。这般假病逃课,若是陛下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听了小六子的话,临君抿唇摇摇头,趴在桌上两眼放空:“皇兄请先生不过是做给父王看的罢了。”
小六子骇道:“陛下宠爱世子这些年,小的是亲眼所见的,世子怎能如此揣测帝心。”
临君也不回他,只愣愣的看着桌上的经典出神。
犹记得初次见先生时,镜水先生说与父王算是点头之交,先生颇为欣赏父王的气度,定会好好教导他。好容易碰上一个肯同他说起父王的人,他当时很是兴奋。
十年来,这皇宫之中几乎不曾有人与他说起父王。宫人不敢提,太后姑母不愿提,尤其皇兄登基以来,姑母还叮嘱他不要在皇兄面前提起。他对于那个沉稳的父亲全部的记忆只剩一抹模糊的影子了,若不是每年守岁父王都会入宫,自己能偷偷在远处瞧上一眼,怕是连这个影子都要忘光了。
当他问起父王的近况时,镜水先生却是说:眼下,自然是好的。
他赶紧追着问,为何说眼下?镜水先生却不再接话,转而询问他识了多少字,读过什么书。被他问得烦了,只得隐晦地提道:王爷眼下一心辅佐陛下,怎能不好。他再问时,先生就举起板子作回答了。
他当时琢磨这句话琢磨了很久,直到把先生留下的那本史籍翻到最后才隐隐明白些许。
古来忠臣何其之多,善终者能有几人?你道你一颗赤诚忠心,可隔着肚皮谁知道你这颗忠心真假有几分?眼下皇兄根基未稳,便是疑心着却也不得不倚仗着。待到他长大了,以皇兄之能掌握朝政并非难事,届时一个乱世杀出来的王爷加上一个翰林大贤教出来的世子,只怕会十分碍眼吧。
同理,皇兄眼下待他自是极好,就不知这极好,与父王手里的京畿驻军却不知有几分联系了。依稀记得,刚入宫时,这个北辰一般耀眼出众的太子表哥对他的到来可并没有现在这般热情。可无论怎么说,这些年皇兄带他玩耍,教他识字,守着他吃饭吃药,说是长兄如父也不为过了。
皇兄和父王,他一个都不想他们难做。
“如果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的话,皇兄也就不必太过戒备了吧。”临君嘟着嘴自语道。
小六子没听清,问:“世子说什么?”
临君把脸埋起来,道:“没什么!”
小六子满脸愁容:“要是陛下向先生询问起世子的功课可怎么是好啊。”
知道自己被骗了的先生和知道自己骗了他的皇兄,这两个人加一块——临君突然有些后怕,他怎么就敢这么自作主张呢。
“到,到时再说吧。”临君缩缩脖子,强装镇定,“事已至此,逃都逃了。”
小六子欲哭无泪:“世子您这要是逃了课顽去了,小的为您一笑死也值了。可您这逃了课自己一个人躲着读书又是为哪般啊。”
“啊啊啊有完没完。”临君捂住耳朵,“吵死了!出去,本世子要读书了!”

凤仪宫的院子里,太后正悠然自得在修剪花树,冷不丁有宫人来报,说皇上驾到,险些失神剪下一大枝来。
天运帝远远地便屏退随从,独自一人上前道:“儿子给母后请安。”
太后将工具递给身后的人,将天运帝扶了起来,看着那一双像明亮有神的眉眼,含笑说:“皇帝政务繁忙,不必特意过来请安,如往常一般得空再来陪哀家说说话便是。”
天运帝看着太后,眼神有些复杂。太后生的一副极英气的面孔,尽管有红妆遮掩依然气势十足,只可惜不过四十刚出头的年纪,早早的便霜染了一头华发。
他知道,这都是因为他初登基时,主少国疑,群王环饲,母后为了自己周旋诸王才早早的白了头发。但是一想到东靖王手里的京畿驻军便是得自他这一心为他的母后手里,一想到如今朝堂上东靖王一家独大,导致自己处处掣肘。他便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个为他耗尽心力的母亲。
“刚刚立春,风还寒得紧,瞧这手冰的,皇帝该多穿些才是。”太后搓了搓儿子微微发凉的手,解下自身披肩给儿子披上,“往常不都是带着临君一块儿来的吗,今日怎么不见临君?”
天运帝扶着太后往正殿走去,道:“临君乖巧,此刻正在听镜水先生讲课。儿子已经吩咐宫人,等下了课就接他过来用午膳。”
太后失笑:“旁人也就罢了,皇帝说临君乖巧哀家是怎么也不信的。临君这孩子确实是乖巧,可不知怎的,偏爱闹你。怕不是你小时候欺负他欺负的狠了,现在报应回来。”
天运帝陪着笑了两声,道:“儿子今次来,是有事想与母后商量。再过几日,北原王廷的和亲使团就要到了,这次是北原老战王的女儿来和亲,却是不好再赏给别人做侧室了。”
太后打趣道:“这有什么好商量的,皇帝收了便是,也好多个人陪哀家说话。皇帝如今也及冠了,中宫却还空着,整日和临君睡在一块儿,可不像话。”
天运帝无奈道:“母后,北原王廷如今更替在即,儿子这边自家事儿尚管不完呢,哪有心思去插手人家的事儿。”
太后仍是打趣:“那人家公主来都来了,你还能把人堵城外不让进来不成。”
天运帝佯嗔道:“母后!”
太后见好就收,暗叹这个儿子自从当了皇帝,越来越刻板较真了,道:“哀家也是认真的,你只需将人纳入宫中,北原那边要的其实就是你一个表态。你好歹是我华族皇帝,何须你做什么,插手什么,你的态度就已经是举足轻重了。”
天运帝摇摇头:“我朝现如今民生凋敝,儿子的眼下心思全在黎民社稷上,纳入宫中只怕耽误了北原公主。”
太后问:“那依皇帝的意思呢。”
天运帝犹豫了片刻,舔了舔因一路劲风而有些干燥的嘴唇,道:“儿子想,舅母去得早,舅舅这些年为辅佐儿子殚精竭虑,别说续弦,连个侧室都不曾纳。去年北原送来的人,儿子本想给舅舅做个侧妃,结果离王叔突然回京。偏巧离王叔侧妃新丧,儿子恐百官觉得儿子亲近外戚苛待宗室,让舅舅平白背了骂名,只得作罢。”
太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天运帝偷偷瞥了一眼,看不出太后的态度,继续道:“是以,是以儿子觉得,此次北原公主和亲,不如就指给舅舅。以北原公主的身份,便是正妃也不为过。也算是舅舅这些年辅佐儿子,儿子的一点孝心。”
“母后,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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